一念长明2
将悸动与希翼藏于晦涩的月光，月亮说这是她的规矩。
“你是想去天安门吗？”
“……我是想去前门。”
对方沉默了一会儿。
“没关系，前门就在天安门前面。”
肖战和王一博并排站在地铁中间，抓着扶手，闻听此言猛的抬头：“可不呗，前门不就在天安门前面吗。”
王一博正低头看手机，没什么反应。肖战看着他的侧脸，清晰地看到他耳朵连着奶膘烧起来，更觉得他好逗了。
“那你晚上去看降旗仪式吗？”
“为什么不看升旗？”
“你五六点能起得来？”
肖战想了想：“不能，但是我能熬到五六点。”
“你们设计师都熬夜吗？”
大概都熬吧，但是向他这么不要命的熬应该是少数，肖战刚想回答，扭头就看见王一博盯着他头发看，顿时怒火中烧。
于是转移话题，颇有些报复性地问王一博：“你还没告诉我你干什么的呢？”
“我……搞艺术的。”
肖战思索了老半天，脑子里略过无数个答案。
“你给的范围太大了，你要这么说，那我也算搞艺术的。”
王一博刚想马马虎虎糊弄过去，刚好就到站了。肖战不死心又问了几句，王一博死活不开口。
肖战心想到底是不熟，这么问确实不太好。
前门是个热闹的好去处，两边都是商铺，尽头是一小片广场，过了广场就能绕到天安门。
两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瞎晃，商讨着晚上吃什么合适。
肖战像个小孩子一样在街上乱拍照，跑去看别人做手工糖，看铛铛车慢悠悠驶过，看装修风格迥异的星巴克，看半下午大大方方蓝着的天空和扯着天空尾巴的云朵。
逛累了，就在街边长椅上坐下。
杜莎夫人蜡像馆旁边的屏幕放着大张伟的采访，循环播放的北京口音，像他们身边川流的北京人一样，透着一股慵懒的自由。
两人学着北京人慵懒的样子，不知道挨了多久，王一博忽然拍了拍肖战的肩头：“完蛋。”
“怎么？”
“不是说要看降旗吗？”
肖战再看天边，太阳已经在拼命抖落他最后的倔强。
天云一线异色，须臾成五彩。
这次，王一博拉起肖战的手腕奔着前门大街的尽头冲刺。
肖战的余光扫过眼熟的商铺店门，一扇扇像岁月一般骛过，他觉得世界都在延展。
他迷迷糊糊看着王一博被晚风错乱过的发梢，同北京的七月一起吹进他心里，便又觉得一定是找到了寥远星河。
他们跑出前门，穿过地下通道，出示了身份证，绕过层层关卡。
他们在天安门的注视下与一场绯红日落赛跑。
站在国旗旁的广场却近不了前，国旗被围得水泄不通，站得远点才勉强看到一个旗杆上半截。
肖战扶着腰喘气：“王一博，你就告诉我吧……你到底干什么工作的，上次，还有这次……都跑不过你，体力这么好？去搞艺术？”
王一博手插裤袋，站得笔直盯着将要降下的国旗：“看到了我就告诉你。”
肖战没反应过来：“啊？看到什么？”
他一边回味着王一博的话，一边掏手机准备录像，刚掏出来就听到王一博轻轻说了一句。
“舞者。”
肖战喜出望外：“你是个舞者？”
转念突然反应过来，去看国旗，旗杆上空空如也。
“什么时候下来的？！”
“你掏手机的时候。”
游客们纷纷往回走了，天色也暗了下来，太阳的最后一丝倔强被月亮收回了家。
他们回头去找看准的饭店，王一博摊开手机给肖战看：“没座了。”
“……”肖战的嘴撅得更高了。
“怎么办。”
肖战跟着人群顺着走，游客都纷纷进了饭店。他对上王一博的眼睛，王一博也看着他，倒映着对面全聚德的吊灯，昏黄烟影，万千迷离在他眼里坠落。
肖战别开脸：“我渴了王一博。”
“那边有个小鹿茶，去肯德基占位等我吧，人少一点。”
刚跑出几步他又回头，边倒着走边理着挎包的袋子，向刚要推开肯德基店门的肖战大喊。
“肖战！”
“啊？”
“你喝什么？”
肖战手攥着门把手，把口罩拉到下巴：“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！”
要命了。
王一博没看过这么耀眼的肖战，笑起来像一朵含蓄里藏着张扬的红玫瑰。
王一博迅速转身，头也不回地跑了。
等肖战占上位置，靠着落地窗，客人已经离开得差不多了，大部分都是带走吃，没多少人舍得浪费时间悠闲地吃一顿肯德基。
王一博回来了，两手空空，说人家小鹿茶7点就关门了，真不敬业。
“要不……你在肯德基点饮料吧。”
结果问了才知道，肯德基也快下班了，只有九珍果汁没有其他的。
肖战只能迁就一下，有什么吃什么。
吃的时候看到员工都开始收拾东西，两个人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，拿着饮料出了店门往地铁站走。
肖战吹着风大口喝果汁，像在热带的正午嚼冰沙一样痛快。喝到一半就喝不下了，开始后悔为什么点了汉堡还要点鸡腿。
王一博感受到旁边的人从意气风发到蔫头耷脑，理所应当一样向他伸手。
“干嘛？”
“你不是喝不完了？”
“你想喝？”
“那不是不给机会吗，最后一杯卖给肖老师应急了。”
肖战被一声肖老师浑身过了电，握着杯子的指尖微颤，讪讪地把剩半杯的果汁递过去，发现王一博比他渴到想蒸发的时候灌得更猛，一会儿就见了底。
“你喝饮料这么快，体会过喝饮料的快乐吗？”
王一博把塑料杯捏变形，又复原：“怎么跟小姑娘似的，喝杯奶茶要嘬几个小时。”
肖战伸手要打他，刚把手伸到他胸口又反应过来，十分牵强地抖了抖袖子。又发现自己穿的短袖没袖子，更尴尬了，看了眼手表。
王一博却没注意那么多，倒是嘻嘻哈哈地伸手，想去摸肖战喝太多果汁鼓起来的肚子。
还没摸到，肖战抢先一步弹开了，像一只容易受惊的小猫开启了一级防御。
这下两人都整的挺尴尬，王一博把塑料杯捏得更紧了，一边往地铁口逃一边找垃圾桶。
一直走到地铁口，一个垃圾桶也没看到。估计是没地方扔垃圾的游客太多，地铁口的广场边上，挨着花坛摆了一溜废纸袋和空瓶子。
肖战踏上自动扶梯，回头看到王一博把饮料瓶规规矩矩摆在最后一个，然后转身在找自己。还没等他给王一博招招手，他却已经在扶梯上慢慢下沉，看不见王一博了。
肖战看了眼时间，今天又要过去了，明天去哪，干什么呢。
事实证明王一博小朋友总能给他一些出其不意的小惊喜。比如现在他追上肖战，扭扭捏捏跟着他上了地铁，明明要下车了，临出门却还要说一句：“明天晚上你有安排吗？”
“……不知道。”
“明天我小姨生日，她要请我去吃上次没吃成的那家店，你会来吗？”
肖战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陈涵叽叽喳喳扯着王一博衣服讲情史的样子。
“再说吧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一个二维码已经到肖战眼前：“加我微信。”
刚扫完还没等他问一句话，王一博麻利地在门关上之前跳下地铁，隔着车窗，在站台上没走，冲肖战一个劲傻笑。一边笑一边指着手机。
肖战看着他傻笑有些心烦意乱，低头去看手机，然而并没有什么消息。
等地铁开出了站台，手机响了，新通过的朋友聊天界面多了一行字：
她想让你去，她说在她谈恋爱之前，撮合一对是一对。
肖战清晰地感受到，心里有什么东西轰轰烈烈的脱了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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